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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晴】纸谈（二）

·阴阳师手游背景

·私设多如山

还债进度：5890/15000

二

 

    愿望和灵感一样，就像行踪不定的钥匙，或者存在感稀薄的眼镜，当它们隐匿身形，消失不见时，不管怎么绞尽脑汁翻箱倒柜，都是寻不到它们的。然而，往往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例如将手插进口袋，或者揉揉眼睛，才会恍然发现，原来，它们仍安安稳稳地束在身上。

 

    博雅现在就面临着这样一个大难题。干净的白纸确实已经在晴明的指导下剪成了合乎要求的小纸人的形状，圆圆的小脑袋上还扎了一个小孔，串上了崭新的红绳子。单从外表上看，和山穷水尽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当他真的要对着小纸人许愿时，却仿佛忽然间失忆了一般，左右琢磨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虽然源博雅看起来更像个简单直率的武士，但后世雅乐大师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一旦涉及到文曲哲思之类，他的心思或许比女孩子家还要细腻。太空太泛的愿望他看不上，世界和平轮不到他来操心；细枝末节的愿望又显得小气，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次好机会。博雅将手中纸人颠来倒去看了一遍又一遍，那目光愁得都能铄石流金，将小纸人戳出好几个大窟窿，可他的愿望就如同非要看他笑话一般，不知道躲在脑海里的哪个角落，再三呼唤也不肯出来。

 

    晴明却仿佛没有察觉他的窘态，笑着问：“博雅的愿望，还没有想好吗？”

 

    “……是。”博雅只能回答。

 

    “那便不着急。你大可带着它一起去，等愿望出现了，它自然会化出神识，变成优秀的式神了。”

 

    “说得真简单啊。”

 

    “本来就不是多复杂的事。”

 

    博雅看了晴明一眼，京都大名鼎鼎的阴阳师果然跟狐狸一样，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映着月光的眼眸深处，不知道藏着怎样的计较。博雅咬了咬牙，他甚至开始怀疑晴明是不是故意取笑他，编了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欺骗他，可最近无端的烦躁又实在让他心头难受，做什么都不顺利。这样一想，博雅便觉得被晴明骗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真能解决问题，反倒是利大于弊了。

 

    于是博雅决定听从阴阳师的建议，带上一个傻乎乎的小纸人，一起去山林里修行。他低下头，把小纸人折起来、

 

    “哎呀！”

 

    晴明突然出声道。

 

    博雅被吓了一跳，连手里的小纸人都差点掉到地上去。“怎么了？”博雅问。

 

    “你怎么可以折它呢？”晴明很严肃地责备他。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晴明没有说为什么，博雅因为刚刚做错了事，也没好意思问，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小纸人重新摊平，夹进书卷，放进随身的衣袋里。

 

    “还会灵验吗？”

 

    “这要看你自己了。”晴明把没有用上的纸张收好，转过身，背对着博雅，悄悄露出一个笑来。

 

    两天后，博雅便出发了。他背着他的弓与箭，提着他的武士刀，其它随身物品被打包在一个大包袱里，斜跨在肩膀上。那天在晴明屋子里裁剪出来的小纸人也放在里面，不过却被仔细地收纳进了一个木匣子里，如果再细心一点，便会发现这哪里是普通的木匣子，而是王孙公主的妆奁，在民间，是可以由男子送给妻子，或者心爱的姑娘，做定情信物的。

 

    源博雅知不知道这一点尚待商榷，但光从他费心思找来了这么一个精美的匣子装小纸人，便可以看出，他对这个愿望有多么重视了。

 

    源博雅爬上山坡，找到了一块较平整的草地。他已经走了好久，离京都离那位阴阳师，估计已有几百里的距离了。他轻轻喘了口气，坐下来，靠在身后的大树上，这时候太阳正高高地悬在天空当中，又暖又亮，急吼吼的，似乎有几分夏天的味道。博雅坐在树下，仍觉得有些热，便解下包袱，打算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喝点水补充体力。

 

    山上的气候按理来说要比山下寒冷，可博雅猛灌了好几口水，还是摆脱不了那股烦人的燥热。他左右瞅了瞅，除了自己正靠着的这课大树，繁密的枝叶撑起了一小片阴凉，似乎没有其它更凉爽的地方了。他倒是想像个乡下的野孩子，不管不顾地扎进水里去翻滚几圈，但一路走来，印象里尽是阳光下绿得泛白白得发亮的草尖儿，连瀑布河流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万里无云本来是个让人心情愉快的好天气，可现在的博雅却希望能飘来一大朵乌云，把那热辣的太阳堵个严严实实。

 

博雅抬起一只胳膊，擦了擦汗，皱着眉头打开包袱。他想碰碰运气，看看自己有没有顺手丢一把扇子进来。

 

然而，翻翻找找了老半天，博雅差点把包袱里的东西全抖出来了，期待中的扇子或者可作为扇子替代物的东西都没有出现。还能怎么办呢？博雅认命了般地叹了一口气，将弄乱了的包袱展开，想重新包裹一下，却一不小心，碰掉了装小纸人的木匣子，锁扣弹出来，小纸人从敞开的盖子下，探出一个小脑袋。

 

    小纸人的身上还有一道浅浅的折痕，便是当初博雅毛手毛脚弄坏的。晴明说不可以折，但也没有解释折坏了会发生什么。

 

    博雅把小纸人拿出来。

 

    “你有什么用呢？”博雅对小纸人说，“你要是真能应我的愿望而生，那么现在便变出一大把扇子来，好给我扇扇风。”

 

    小纸人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博雅继续自言自语：“不行，这个愿望太简单了。怎么说也要和山穷水尽一样，会一点一般人办不到的事。名字也得好好取，要不然晴明的叫山穷水尽，我的却叫刮风下雨，那不是彻彻底底地输给他了嘛。”

 

    博雅讲着讲着，逐渐有些收不住话头。平日里很少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能听他倾诉心事，固然晴明与他志趣相投，但若与晴明直说自己对他的看法，还有那些个争强好胜的小心思，就算是博雅这样的男子汉，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现在便是大好时机。纵使还没有变成式神的小纸人不能给他回应，但总比一个人对着空气谈天说地更让人觉得舒坦。太阳晒得人浑身无力，四周又静谧无人，鸦雀无声，只有源博雅和他手里呆愣的小纸人，那么，有什么隐秘的心事，都可以一吐为快了。

 

    “你说，我许个什么愿望好呢？”博雅问小纸人。

 

    他停顿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其实前几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博雅说，“梦里我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还看到了晴明。晴明却像是没看见我，跟他打招呼也不理我，手里拿着他的折扇敲呀敲呀，也不怕把自己的手敲疼了……咳，我不是在担心他，只是觉得他很奇怪。”

 

    “后来我跟着他一直走，一路走到了庭院。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他的庭院，因为里面的摆设和我所熟悉的，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庭院里还有一个人，或者是妖怪，谁知道呢，晴明那家伙总是让人弄不清楚的。那个人看不清容貌，也辨不出男女，但晴明一进到庭院里，马上就对着他笑了。”

 

    “我从来没见过晴明对什么人露出那样的笑容。我一下子想不出恰当的形容词，只能说……很好看，非常好看，好看得我都有些气愤，为什么晴明不对我这样笑，晴明应该只对我这样笑的。”

 

    “我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发生的事，让我更加惊讶。”

 

    “晴明走过去牵起那人的手，附在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说话的时候打开折扇遮住了下半边侧脸，我没有看到他的口型，也猜不出他说了什么。我正想要靠近一点，忽然，他牵住的那个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头顶裂开一条缝，从上往下，很干脆的，一口气把晴明整个吞掉了。”

 

    “我愣住了，回过神后马上拔出刀，冲着黑影劈过去，黑影在挨到刀刃的瞬间散开来，却又很快聚拢，慢慢变成一个人的模样，脸也渐渐清晰起来。我正要再刺他一刀，却发现那张脸，变成了晴明的样子。”

 

    “那个‘晴明’对我说，博雅，你想要我怎么样呢？我答不出来，只能举着刀，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后来梦便醒了，最后那个‘晴明’好像又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不过他转身时的那个背影，倒是和晴明一模一样，大概是……很美吧。”

 

    “你说这会不会是什么预兆呢？我倒希望它不是，因为怎么听，都不像什么吉利的事。”

 

    博雅终于说完了困扰他好几天的事，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的太阳稍微往西边偏了一点，但地面的热度却没有下降，反而变得更难以忍受了。

 

博雅把纸人放在草地上，腾出手来给自己扇了扇风。他瞥了眼躺在一旁的小纸人，突然笑道：“喂，这样好了，你干脆变成晴明，告诉我，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再顺便用晴明手里那把不知道什么用的扇子，给我扇扇风。”

 

    说着博雅折了一段草茎，捆成折扇的形状，想要塞到小纸人的手里。草茎是乳白色的，往上稍稍透出一点鲜绿，从泥土里带出来的水汽像一层天然的薄蜡，让这柄拙劣的仿作得了几分真品的神韵，在阳光下，也荧荧地溢出流光来。

 

    小纸人本来是轻飘飘地伏在地上，随便一阵风都能把它吹到云朵上去。这样的姿势很不方便，博雅想让他立起来，却又担心折坏了它，所以就用手指捏住它脑袋上的红绳，轻轻把它提了起来。

 

    草茎放进了小纸人的手里，纸做的小手顺着草茎的外形卷了卷，没有再掉下来，算是固定住了。博雅一动不动地盯着它看，好像真的希望小纸人能像晴明那样动起来，用折扇敲一敲它的掌心，或者他的脑袋。

 

    “晴明，”博雅说，“我就叫你晴明好了。”

 

    小纸人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虽然还是很热，但我已经休息很久了，要上路了。”博雅把小纸人郑重地放进木匣子里，盖子挡掉了一部分阳光，和匣子外面比起来，匣子里仿佛已经到了黄昏。小纸人静静躺着，手里握着草茎绑成的折扇，宛如陷入沉睡的公主。

 

    “我盖盖子了。”博雅说。他轻轻按下盖子，找到锁扣的位置，打算把匣子锁上。

 

    可是锁钮怎么都对不准扣眼。

 

     博雅疑惑地打开盖子。

 

    “啊，晴明！”

 

    博雅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被唤作“晴明”的小纸人，正将一条胳膊搭在匣子的边沿上，优哉游哉地用草扇子，扇出微不可察的清风。

——待续

·寮里现在是17个人，所以字数变成15000啦！

·本来还担心字数不够写，现在看来应该没问题，如果人再多点那就更保险了，所以快来我寮找我玩！

·感谢催更的副会长们！没有你们，这个人的懒癌大概永远没得救了……

·最后，你们猜博雅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